樱 桃 花 开
李 才 武
正月十五刚过,残雪尚未融尽,一夜春风,那些昨天还是花骨朵的樱桃花便悄然开放了,或紧靠着篱笆,或贴着土墙,那样傲然地迎着有些寒意的风,兀在枝头绽放出一簇簇的春意,给刚经历了一冬凄冷衰败的乡间平添了一种清纯与芳馨。
花开时节,便有了乡间孩子快乐的所在。记得小时候,只要看见樱桃花开了,我们这些“野孩子”便邀约来到村后那块空地上,爬上那棵老得浑身开裂的樱桃树,拣那花事最盛的折下几枝来,扎成花环戴在扮家家的“新娘”头上,大家围着她边唱边跳边撒出手心的花瓣,而“新娘子”因了这花朵的美丽洁白和大家的小心呵护而自豪,“格格”的笑声在风中传得很远很远。不知何时,张家瘸腿大妈在我们身后悄然出现,竹竿在我们身后“石凳”上脆响:“遭罪哟,作孽哟,看把花糟贱成啥样……”,吃了一惊的我们赶紧四散逃离开去,心里好不懊丧。那天傍晚回家,母亲早就准备好的藤条还是无情地抽到屁股上。小时因折樱桃花被打了屁股,以后便有了对樱桃花之类冷 美的东西不容侵犯的印象,以后我当了“叛徒出卖”了小伙伴,并因此得到瘸腿大妈赏我的水果糖。但因此而显得可悲的是,虽然自那以后我不再上树攀折总是那样清香沁脾雪白可人的樱桃花,却从此丧失了那种“攀高枝”的勇气,第一次恋爱我就失去了那个樱桃花般纯洁无暇的城市女孩。
这些年樱桃花是越开越盛了,在我的家乡野马川,大多数人家院坝里都可看到。但没有了篱笆和土墙,花开时节,那风景自是有些残缺。如今的孩子们大多知道眼下折了一枝樱桃花,夏时母亲提篮里便会少几斤红樱桃,家中便会少几文盐巴钱,便很少折花玩了。因此在乡间,很少再听到我们儿时的那种笑声,今年花开时我回了一次家,我又到那株老樱桃树下,见它满树花朵开得正盛,唏嘘感叹之余,我想,这不正是“年年岁岁花相似,岁岁年年人不同”了吗?